［文殊師利問疾品第五］
文殊師利言：
居士！有疾菩薩云何調伏其心？
維摩詰言：
有疾菩薩，應作是念：
今我此病，皆從前世妄想顛倒諸煩惱生，無有實法！誰受病者？
所以者何？
四大合故，假名為身。四大無主，身亦無我。
又此病起，皆由著我，是故於我，不應生著。
既知病本，即除我想及眾生想。
當起法想，應作是念：
但以眾法合成此身，起唯法起，滅唯法滅。
又此法者，各不相知，起時，不言我起；滅時，不言我滅。
彼有疾菩薩為滅法想，當作是念：
此法想者，亦是顛倒。
顛倒者，即是大患！我應離之。
云何為離？
離我、我所。
云何離我我所？
謂離二法。
云何離二法？
謂不念內外，諸法行於平等。
云何平等？
謂我等涅槃等。
所以者何？我及涅槃，此二皆空。
以何為空？但以名字，故空。
如此二法，無決定性。得是平等，無有餘病。
唯有空病，空病亦空。
是有疾菩薩，以無所受而受諸受，未具佛法，亦不滅受而取證也。
設身有苦，
念惡趣眾生，起大悲心，我既調伏，亦當調伏一切眾生。
但除其病，而不除法，為斷病本而教導之。
何謂病本？
謂有攀緣。從有攀緣，則為病本。
何所攀緣？
謂之三界。
云何斷攀緣？
以無所得。若無所得，則無攀緣。
何謂無所得？
謂離二見。
何謂二見？
謂內見外見，是無所得。
文殊師利！
是為有疾菩薩調伏其心，為斷老病死苦，是菩薩菩提。
若不如是，已所修治，為無慧利。
譬如勝怨，乃可為勇，如是兼除老病死者，菩薩之謂也。
彼有疾菩薩，復應作是念：
如我此病，非真非有，眾生病亦非真非有。
作是觀時，於諸眾生若起愛見大悲，即應捨離。
所以者何？
菩薩斷除客塵煩惱而起大悲。
愛見悲者，則於生死有疲厭心。若能離此，無有疲厭，在在所生，不為愛見之所覆也。
所生無縛，能為眾生說法解縛，如佛所說。
若自有縛，能解彼縛？無有是處！
若自無縛，能解彼縛，斯有是處。
是故菩薩不應起縛。
何謂縛？何謂解？
貪著禪味，是菩薩縛。以方便生，是菩薩解。
又無方便慧縛，有方便慧解。
無慧方便縛，有慧方便解。
何謂無方便慧縛？
謂菩薩以愛見心莊嚴佛土成就眾生，於空無相無作法中，而自調伏，是名無方便慧縛。
何謂有方便慧解？
謂不以愛見心莊嚴佛土成就眾生，於空無相無作法中，以自調伏，而不疲厭，是名有方便慧解。
何謂無慧方便縛？
謂菩薩住貪欲瞋恚邪見等諸煩惱，而殖眾德本，是名無慧方便縛。
何謂有慧方便解？
謂離諸貪欲瞋恚邪見等諸煩惱，而殖眾德本，迴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是名有慧方便解。
文殊師利！
彼有疾菩薩，應如是觀諸法，又復觀身無常、苦、空、非我，是名為慧。
雖身有疾，常在生死，饒益一切而不厭倦，是名方便。
又復觀身，身不離病，病不離身，是病是身，非新非故，是名為慧。
設身有疾，而不永滅，是名方便。
文殊師利！
有疾菩薩應如是調伏其心，不住其中，亦復不住不調伏心。
所以者何？
若住不調伏心，是愚人法。若住調伏心，是聲聞法。
是故菩薩不當住於調伏、不調伏心，離此二法，是菩薩行。
在於生死，不為汙行；住於涅槃，不永滅度，是菩薩行。
非凡夫行，非賢聖行，是菩薩行。非垢行，非淨行，是菩薩行。
雖過魔行，而現降伏眾魔，是菩薩行。
求一切智，無非時求，是菩薩行。
雖觀諸法不生，而不入正位，是菩薩行。
雖觀十二緣起，而入諸邪見，是菩薩行。
雖攝一切眾生，而不愛著，是菩薩行。
雖樂遠離，而不依身心盡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三界，而不壞法性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於空，而殖眾德本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無相，而度眾生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無作，而現受身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無起，而起一切善行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六波羅蜜，而遍知眾生心心數法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六通，而不盡漏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四無量心，而不貪著生於梵世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禪定解脫三昧，而不隨禪生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四念處，不畢竟永離身受心法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四正勤，而不捨身心精進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四如意足，而得自在神通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五根，而分別眾生諸根利鈍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五力，而樂求佛十力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七覺分，而分別佛之智慧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八正道，而樂行無量佛道，是菩薩行。
雖行止觀助道之法，而不畢竟墮於寂滅，是菩薩行。
文殊師利問疾品第五
文殊師利言：
居士！有疾菩薩云何調伏其心？
維摩詰言：
有疾菩薩應作是念：今我此病，皆從前世妄想顛倒諸煩惱生，無有實法！誰受病者？
什麼是「有疾菩薩」？還沒有明心見性的菩薩。菩薩分為兩種，一種是明心見性，一種是還沒有明心見性，那麼明心見性以後，菩薩對沒有明心見性的菩薩要怎麼樣說法呢？維摩詰說，有疾菩薩應作是念，有疾的菩薩應該要這樣的想法：今我此病，我今天這個心病從哪裡起？皆從前世妄想顛倒諸煩惱生，我們前世因為不明心見性，所以從前世妄想顛倒而生諸煩惱。
今我此病，皆從前世妄想顛倒諸煩惱生，無有實法！
那麼起了煩惱也好、顛倒心也好，這些本身是沒有體性的。
實相的體性沒有一切法！我們經常講，實相無一法可得，只是一個體性，不生滅的體性稱為「實相」，我們怎麼滅都滅不了。一切諸法，一切的森羅萬象可以滅去，實相可不可以滅去？滅不掉。
我們修行，要瓦解一切的萬法！因為這一些萬法本來也無，是我們妄想、妄認了，是由妄認而造成的，並不是真正有萬法。假如說真的有萬法，眾生一定解脫不掉，萬法假如有實在性的話，釋迦牟尼也解脫不掉，對不對？
一切萬法，本無！因為是「妄想」而生，並不是真正有萬法。那麼一切萬法通通滅掉了，實相不滅！它是一個不生滅的體性。所以《金剛經》講*，實無有法，實際上沒有任何一法，實相裡面是沒有法的。所以這裡講，無有實法，就是一切萬法沒有實在性，它是幻生！幻滅！我們眾生以為有。。。
（ *請見 金剛經：究竟無我分第 17 一相無相分第 9 無法可得分第 22 ）
無有實法，誰受病者？
什麼樣的人受到這種心病呢？沒有一個「我」啊，是誰受到心病？那麼這樣的想法可以除去妄想，因為我們妄認了。所以這裡講，誰受病者，沒有一個受病，沒有一個人受到這種輪迴相，體性是沒有萬法啊！所以這裡是表「實相本體」，在一個體性來講，沒有「誰」受病，也沒有「病」這種名稱。
所以者何？
四大合故，假名為身。四大無主，身亦無我。
又此病起，皆由著我，是故於我，不應生著。
既知病本，即除我想及眾生想。
所以者何？
什麼原因呢？
四大合故，假名為身。
四大合故，就是我們看起來好像有身體，對不對？實際是沒有身體的。地水火風這四大合起來，我們看起來好像有一個身體，實際是沒有身體的。假名為身，眾生都妄認自己的身體，認為：「我有身體，這個四大就是我！」眾生總是這樣妄認。
四大無主，身亦無我。
四大無主，四大就是地水火風，它沒有一個真正的主體，我們找不到它的體性。四大沒有體性，只是妄緣假合，看起來好像有個身體，實際是沒有的。身亦無我，這個身體本來沒有一個「我」，由於看到這個形相，妄認自己有一個身體，以為：「這個身體就是我！」眾生都是這樣，所以這裡講，身亦無我，其實沒有一個「我」。
又此病起，皆由著我。
這個心病，從哪裡起來呢？因為「妄想」，著「相」，以為：「有一個我！」所以皆由著我，就是執著有一個「我」。本來無我，那現在看到這個「相」，以為：「有一個我！」於是心病就起來了。
是故於我，不應生著。
因此在這個身體上不應該有執著性，因為本來沒有，我們妄認了！所以不應該生起著「相」這種執著性，不要被相黏住，你一被相黏住，不得解脫了，這個心就起了煩惱，著相一定起煩惱。
既知病本，即除我想及眾生想。
既然知道這個心病的源頭根本在哪裡，那麼就可以除去「我想」，也就是「我」的執著性，「有一個我！」這種想法就可以除去。
我們一再講，這個「我」是假的，妄認！並沒有實在的我。
現在打一個比喻。譬如說，照鏡子，大家都有照過，對不對，那麼鏡子裡面那個人是不是真有？根本沒有呀，只是妄認！假如我們以為鏡子裡面有一個人，這是妄認了，不是鏡子裡面真正有人。
那麼，什麼才是真正呢？自己的身體才是真正的。自己這個身體假如已經頓悟了，知道自己有一個身體，那麼這個來比喻什麼？實相的體性；那麼鏡子裡面那個人，比喻成什麼？比喻成萬象，森羅萬象，山河大地、石頭瓦塊、你、我、動物、植物、礦物、虛空，這種種的形相，我們把它比喻成鏡中的影子。現在了知，我們照鏡子的時候，鏡中的影像是沒有真正的東西，我們這個人才是真實的，人比喻成實相的體性，所以鏡子裡面的「相」是生、是滅，跟我們這個人沒有關係，對不對？鏡子裡面的影像滅了，我們這個身體有沒有滅？沒有呀；鏡子裡面的影像生起來了，我們這個身體有沒有生出來？沒有呀；這是比喻。
那麼，實相的體性也是一樣，體性是不生不滅的；森羅萬象，不管你看到什麼，山河大地、你、我、動物、植物、虛空，這種種的形相，萬法它通通沒有體性，是幻生、幻滅的；所以我們不能夠被這種森羅萬象纏住，不然就不得解脫，就有煩惱了。所以這裡講，既知病本，即除我想，既然知道心病的根本，知道它的源頭在哪裡，就可以除去「我」的這種執著性，我執！妄認的這種「我執」，這種想法是可以破除的。
有時候我們講到這裡，如果根器比較好的，馬上就可以頓悟！就像維摩詰居士所講的，知道這個病的根本源頭，馬上就可以除掉這個「我想」！「我執」這種不正確的想法，馬上可以除去！所以這裡講，即除我想及眾生想，就是沒有我執，也沒有法執。「眾生想」，就是一切法，「法執」。
當起法想，應作是念：
但以眾法合成此身，起唯法起，滅唯法滅。
又此法者，各不相知，起時，不言我起；滅時，不言我滅。
當起法想，應作是念：
應當起：一切萬法，生滅虛幻！那麼，正確觀念是什麼？要破除一切萬法！破掉這個我執！應該要這樣的一種觀念。
但以眾法合成此身，起唯法起，滅唯法滅。
我們所見到的報身，通通是虛幻的法來合成的，地、水、火、風這些通通虛幻，來合成的。所以本來沒有一個「我」，也不可以有這樣的想法：「有地、有水、有火、有風。」那麼這一些既然是虛妄的話，不可以有所執著。
起唯法起，滅唯法滅。
生起來的時候，唯有諸法自己生起來；滅的時候，也是只有萬法滅去；那麼，實相的本體根本就沒有生滅。
我們見到一切萬法，由於心裡面執著一切的萬法，著「相」，所以不能明心見性。
講到這裡，我們現在已經知道這一切的「相」，本無！森羅萬象通通是沒有的，所以一切的萬法起，就是讓它起；滅，也不管它；因為虛幻的嘛，所以，起唯法起，滅唯法滅，就是萬法的生生滅滅不可執著。譬如說，我們看見水裡面的月亮，它生起也好、滅去也好，通通不可以妄認、不可以執著，為什麼？因為水裡面根本就沒有月亮，你管它水中的月亮是生起來、還是滅去，我們通通不用理它！因為我們知道水裡面沒有真正的月亮！那麼，現在我們看到萬法也是同樣的道理。
又此法者，各不相知，起時，不言我起；滅時，不言我滅。
各不相知，就是各各它不相知，就是地、水、火、風，我們整個身體分解掉以後，根本也沒有地水火風它各各相知的道理。
起時，不言我起；滅時，不言我滅。
它生起來的時候，不說有一個「我」；它滅去的時候，也不可以說有一個「我」。我們看到地水火風變現出我們的身體，合起來成為我們的身體，那麼，成、住、壞、空，在集結成身體的時候，我們不要認為有一個「我的身體」存在；那麼滅掉的時候，我們也不要認為「我的身體」滅掉了；如果妄認有一個「我」，我執就產生了。
彼有疾菩薩為滅法想，當作是念：
此法想者，亦是顛倒。顛倒者，即是大患！我應離之。
彼有疾菩薩為滅法想，當作是念：
有疾菩薩，心還沒有明心見性的菩薩，應該要以這樣的想法，來滅除一切的相、瓦解一切的形相：我們看到的森羅萬象，本來沒有！那麼現在知道是因為我們的心起妄想，妄認！現在就可以除去這種妄想，所以當作是念。
此法想者，亦是顛倒。
這樣的「法想」，就是「萬法有！」的這種想法，通通是顛倒。萬法本來沒有！在體性來講，它是沒有，如果認為：「萬法有！」有這樣的認知的話，就是一種顛倒，這是一種顛倒。
顛倒者，即是大患！我應離之。
萬法本無！那麼因為有「無明」，起了「妄想」，認為：「有萬法。」這樣的話，就是顛倒！有這種顛倒的認知就是大患，為什麼？因為會恐怖啊！
我們人認為：「有身體呀！」那麼認為有身體的時候，就時時想要把身體保住，不讓它變化、不讓它死掉。人人都怕死，講到死就很恐怖，害怕、恐懼死亡，由於有見到這個身體，就不願意這個身體死去，所以會起恐怖心。
這種是顛倒想，因為這個身體本身沒有體性，它不存在。因為我們妄認以後，就認為：「有一個身體！」那麼怕這個身體死去，所以就起恐怖心，這是顛倒想。我應離之，這種想法，我應該把它拿掉、去除，不要有這種想法，我應該離開這樣的想法。
云何為離？離我、我所。
要怎麼樣離呢？離我、我所，「我」跟「我所」是相對法，通通要離掉。
我們的心建立「有一個我！」，有一個「我」以後就有我想，我的想法，以「我」為中心，相對「相」就產生了。有我，就有「我見」，有我見就有相對相的「人見」，相對法就出來了。有我執，相對法就是法執。
那麼要離開「我」的執著性跟「法」的執著性，所以這裡講，離我、我所，相對法要破解掉。
云何離我我所？謂離二法。
什麼是「我」跟「我所」？要怎麼樣離我、我所，為什麼要這樣呢？就是離二法。
佛法是不二之法。
那麼，什麼是「不二」之法？連一也不是，勉強講「不二」，就是一也不對，因為一還有兩邊。那麼，實相的本體不是二法，它也不是一，它只是體性，不生滅的體性，那麼要表達，很難表達！所以講不二之法，就是實相本體這個法身，不二！因為它不是一，所以勉強講，不二。
所以這裡講，離「二法」，就是離開相對法！「我」跟相對的「它」，就是我執跟法執，相對法要離開。。。
云何離二法？謂不念內外，諸法行於平等。
要怎麼樣離開這個相對法？所謂，不念內外，諸法行於平等。
內、外通通是相對相。因為眾生有一個我執，以「我」為中心！執著我以內的就是我，稱為「內」；我以外的稱為「外」。
諸法行於平等，一切法完全是平等的，因為 無「相」。我們講「一切法」，是講什麼？森羅萬象；那麼森羅萬象，本來沒有；所以，要怎麼樣觀察呢？仔細體悟：這個萬法森羅萬象本來沒有，只有實相的體性！所以看到萬法等於是沒有，所以行於平等。
云何平等？謂我等涅槃等。
怎麼樣稱為「平等」？就是「我」跟「涅槃」都是相等的。因為本來沒有我，哪有什麼涅槃？！這是假名安立。所以維摩詰講，我等涅槃等，這個「我」啊，本來沒有一個我！那麼既然沒有一個我，又是誰涅槃？也沒有呀，所以「我」跟「涅槃」通通是假名安立，本來沒有，這種名相本來沒有。
「我等涅槃等」這句話等於說：本來沒有的，就講相等；等於說：通通沒有！哪有？！因為實相的體性，不生滅的體性，沒有一個「我」、也沒有一個「涅槃」，所以講，我等涅槃等，相等！這個涅槃是虛幻的，我也是虛幻的，等於通通虛幻！
所以者何？我及涅槃，此二皆空。
什麼緣故，什麼原因呢？怎麼說呢？我及涅槃，有一個「我」跟有一個「涅槃」，這一些通通是妄想！所以這二種皆空，通通是空的，本來沒有！
以何為空？但以名字，故空。
以何為空，怎麼講呢？但以名字故空，那麼這一些「空」，通通是什麼？假名！這個名字也是本無，但以名字故空，只有一個名稱，沒有實體！所以講，假名。
「我」、「涅槃」，相對法！這些名相只有名稱，它沒有實際的本體，實際並沒有體性，只有名字，所以是空的。
如此二法，無決定性。
這相對二法，本來沒有！決定是沒有！它沒有能夠決定一切的本體本性，因為是空的嘛，它只有名稱，「我」跟「我所」這個相對法，本來沒有體性，通通是空的，眾生妄認而已。
那麼連這個「空」的名字也是假名安立，本來也沒有這種名字，因為要讓眾生了解，不得已講個「空」。這種名相通通是假名，沒有體性！所以，無決定性，它是沒有體性的。
得是平等，無有餘病。
如果證悟到這樣的
平等法的話，無有餘病，就沒有其他的病，心病就沒有了。
唯有空病，空病亦空。
剩下的只有什麼？空病。因為一切森羅萬象通通瓦解掉了，都離相了，剩下什麼？一個「空」。那麼這個「空」還要再瓦解掉、再粉碎掉。。。
［維摩詰經。2012/08 電視演說 第 27 集］